作战室内陷入死寂,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地图上沙沙的标记声。
蒋委员长端坐主位,面沉如水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,那哒哒的轻响,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最终,他缓缓抬起头,目光扫过每一张或焦虑、或激愤、或疲惫的脸,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:
“陈辞修(陈诚字)说得对。
长沙之战,已非一城一地得失,乃国魂所系,民心所向!前线将士浴血,后方岂能惜身?”
“传令…………”
“第一,第九战区预备队,哪怕是一个连,一个排,全部投入长沙战场!
告诉薛岳,兵没了,我们凑,凑不出兵,我们全都上战场,长沙战役不能输!”
“第二,电令全国各大战区!凡能抽调之机动兵力,无论路途多远,无论付出何等代价,火速驰援长沙!
沿途地方部队、保安团、游击队,全力保障通道,阻敌增援,接应我援兵!”
“第三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空,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,“晓谕全国同胞!长沙危殆!国家危殆!凡我炎黄子孙,有力出力,有枪出枪!好男儿,当提三尺剑,卫我河山!”
命令如同燎原的星火,瞬间点燃了苦难深重的大地。
巴蜀大地,雾都重庆,征兵处的木桌被拍得震天响。
“长官!给额报上名!额三个哥哥,两个死在台儿庄,一个折在长沙城外头!屋里就剩额一个男丁了!额娘说了,屋头香火断了不打紧,国仇家恨不能不报!额要去长沙!找小鬼子算账!”
一个脸庞黝黑、眼中喷火的川北汉子,赤着精壮的上身,背上还沾着田里的泥点。
负责登记的军官喉头滚动,看着汉子身后,那位白发苍苍、拄着拐杖、默默抹泪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发一言的老母亲,笔尖沉重地落下:“川军…新编补充团…张大柱!”
三湘四水,湘江之畔,长沙城内巷战的惨烈消息传来,如同在滚油里泼进冷水。
省立师范的礼堂里,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。
“同学们!薛长官和萧将军的部队正在长沙城里和日寇逐屋血战!我们的学长,我们的同窗,有多少人已经埋骨湘江两岸?!”
学生领袖站在台上,声音哽咽却充满力量,“国家兴亡,匹夫有责!读书是为了救国,如今国难当头,岂能安坐书斋?!”
“我报名!”
“算我一个!”
“血书在此!请愿杀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