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9章 困兽之笼

饥饿,像无形的毒蛇,啮咬着他们最后的力气。

有人用刺刀费力地切割着战马早已僵硬的尸体,刀锋刮过骨头的嘎吱声令人牙酸。

更多人麻木地蹲在角落,费力地咀嚼着皮带、草根,甚至从潮湿泥土里抠出的蚯蚓。

小主,

浑浊的江水成了唯一的“水源”,士兵们挤在岸边,用钢盔、饭盒舀起漂浮着杂物和血丝的液体,贪婪地灌下,随即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和干呕。

“报告…报告司令官阁下…”

一个参谋几乎是爬着进入这处位于半塌砖窑下的临时指挥所,声音嘶哑绝望,“东…东岸第3联队阵地…已被支那军突破…联队长…玉碎…”

参谋脸上混杂着泥浆和尚未干涸的泪痕,军装领口被他自己无意识地撕扯开,露出里面同样肮脏的衬衣。

阿南惟几背对着入口,站在一张摊在弹药箱上的、沾满泥点和暗红血迹的作战地图前。

地图上,代表包围圈的红色粗线如同绞索,死死勒住那象征第11军最后力量的蓝色区域。

他听到了报告,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,如同风中残烛。

他没有转身,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枯槁的手,无力地挥了挥,示意参谋退下。

那只手,曾经在作战地图上挥斥方遒、调动千军万马的手,如今只剩下嶙峋的骨节和松弛的皮肤,微微颤抖着。

窑洞内死寂一片,只有外面隐约传来的炮声、士兵垂死的哀嚎和汨罗江水流淌的呜咽。

摇曳的汽灯光线将他佝偻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砖墙上,像一个巨大而虚弱的鬼魅。

他缓缓转过身。

那张曾经刚毅、冷酷、充满帝国名将威严的脸,此刻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气。

眼窝深陷,布满蛛网般的血丝,颧骨高高凸起,蜡黄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,嘴唇干裂起皮,微微张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唯有那双眼睛,深陷在阴影里,死死盯着窑洞角落那面卷起的、沾满污秽的旭日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