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片刻闲暇

她咬了口麦饼,含糊笑道,“关将军批注说‘三弟醉书’,玄德公补了句‘醉书胜醒剑’!”

槐影西斜,最后一缕日光掠过案头冰鉴。融冰水滴在“弟 珩 顿首”的“首”字上,将顿笔的墨迹冲淡三分,恰似那年桃园细雨打湿的结义誓词。

次日,晨光透过蔡府庭院的竹帘,在青砖地上织出细密的光斑。

柳珩捧着歙砚匣子穿过月洞门时,恰有一缕阳光劈开竹影,正照在焦尾琴的雷击纹上——那琴身裂纹如闪电撕裂夜空,琴尾焦痕处却泛着琥珀色的包浆,恍若凝固的火焰。

"阿姊,我指尖都要磨出血泡了!"贞姬瘫坐在蒲团上,藕节似的胳膊晃着鎏金跳脱,腕间铃铛随着抱怨叮咚作响。

她忽然瞥见竹屏风后玄色衣角,倏地跳起:"柳大哥带的定是西市胡商新到的蜜饯!"

蔡琰玉指按住震颤的琴弦,焦尾琴的余韵在晨风中打了个旋儿。她今日梳着堕马髻,鬓角簪的玉蝉翼薄如蝉翼,随转头动作轻颤:"校尉大人戍卫宫禁,倒比太学博士更勤勉——休沐日还来讨教学问?"

话音未落,指尖忽在七弦上一抹,原本凄涩的悲风竟化作《鹿鸣》宴饮之音。

贞姬早扑到柳珩身侧,鼻尖几乎贴上砚匣:"咦?不是蜜饯......"

忽然抽了抽鼻子,"这是阿父书房那股松烟墨臭!"她踮脚欲掀匣盖,发间缠丝金步摇扫过柳珩手背,凉如秋露。

"贞姬。"

廊柱后传来一声轻咳。蔡邕广袖沾着斑驳墨迹,怀中还搂着半卷未干的草稿。

他足下木屐碾过竹叶,发出细碎的"咯吱"声:"上个月让你临的《石门颂》,‘履尾心寒’的'履’字,可是少写了三笔?"

女童吐舌缩到柳珩身后,却把祸水东引:"柳大哥今日来肯定是想姐姐了!"

话音未落,自己先被这拙劣的遮掩逗笑,银铃般的笑声惊得檐下白鹇扑棱棱飞起。

蔡邕接过歙砚,指尖抚过砚侧"藏锋"二字——正是他先前赠予柳珩的那方。

砚堂处新添的痕迹与旧痕交错,恰似柳珩批注《盐铁论》的字迹:锋利的"罢黜百家"四字旁,竟用朱砂勾了幅流民分粮的简图。

"昭姬昨夜挑灯读你的批注,"老者忽然轻笑,震得袖口墨珠滚落,"说'字如环首刀出鞘,意似陌上桑抽芽'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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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故意将"意如炬"说错半字,灰白眉梢挑向长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