竖爷和三恒随主人步入屋内。房间不大却布置得井然有序:靠墙摆放着一张木床,床边是一张长条书桌和木凳,桌上堆满了展开的竹简。几面铜镜巧妙地悬挂在墙壁上,将窗外透入的阳光折射得满室生辉。
主人示意二人坐在床沿,自己则落座在书桌前的木凳上。“两位打哪来?要到哪儿去?”他开门见山地问道。
竖爷拱手答道:“我们两人是乌垒的斥候,来这一带办理公务,正要赶回乌垒,不料在此间跌落山崖,掉入水中。幸而水流不太湍急,只是丢失了马匹,总算保住了性命。我们在河滩边意外发现了崖洞,来到您这里,还望阁下给指条路,让我们能够早日赶回乌垒。”
主人闻言,仔细打量起二人。竖爷料想他是起了疑心,便拿出系在腰间的斥候令牌证明自己的身份。见到令牌,主人神色稍霁:“果真是乌垒的斥候。不知你们为何走起这条道?这峡谷偏僻难行,除了抄近路的村民和来谷中采药的郎中,基本没有什么人会走这条路。”
“我二人初次来到这一带,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,因而误入了这个峡谷,错走了这条路,无意中闯入了阁下的居所,还望包涵。” 竖爷歉然道。
主人起身,恍然大悟道:“原来如此!今天天色不早了,要不两位在此歇息一晚。明早,我送两位离开此地。你们两位在此稍等下,或者出去谷中走走也可以,我去准备吃的。”说完没等回话,便出了门。
留下二人面面相觑,比迷路时更加茫然。僵坐片刻后,三恒终于按捺不住:“竖爷,咱们出去走走吧,在这儿干坐着浑身不自在。”
竖爷深以为然。两人起身来到屋外,只见夕阳为山谷镀上一层金辉。溪水潺潺,葡萄架下光影斑驳,远处的粟田在晚风中泛起波浪。这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,处处透着说不出的古怪与安宁。
走出房门,只见主人的身影已消失在果林深处。竖爷和三恒轻轻掩上门,沿着石阶下到花圃中。方才匆匆一瞥未曾细看,此刻时间突然多了起来,需要想办法去打发,倒正好细细观赏这方精致的花园。
花圃呈半圆形环抱着石屋,严丝合缝地贴着崖壁,宛如给这山间居所戴上了一顶翠绿的冠冕。园中阡陌纵横,无数小径如脉络般从门前石阶向四周辐射开去。
二人沿着中央小径漫步。左侧是一片金灿灿的野菊,匍匐的藤蔓上缀满繁星般的花朵;右侧则是一排半人高的花木,盛开着胭脂般艳红的花朵,在暮色中格外夺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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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走遍园中每条小径,赏尽奇花异草,二人又沿着崖壁闲步。崖下零星散布着果树,边上还有两间简陋的木屋——一间灶房,一间仓库。这方寸之地,不过一刻钟便逛了个遍。
日影西斜,天光尚明却已不见阳光。二人来到溪边坐下,望着幽深的果林,静候主人归来。溪水叮咚,晚风拂过粟田沙沙作响,为这静谧的山谷平添几分生气。
三恒抓起一把泥土撒向溪水,嘟囔道:“这地方连只鸟都没有,一个人住着多闷得慌啊!”
竖爷望着涟漪荡漾的水面,轻声道:“世人各有所好。有人追逐名利,有人寻求本心;有人爱热闹,有人喜清净;有人渴望万众景仰,有人甘愿隐姓埋名。人各有志,人的性格、经历、年龄都影响着人的喜好追求。自古以来,隐士就不少见。你年纪尚小,还不懂这些。”
三恒撇撇嘴正要反驳,忽见对岸林间水珠飞溅——主人浑身湿透地走了出来,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竹篮。
“来厨房帮忙!”主人远远招呼道。
竖爷连忙起身相迎。走近才看清,一个篮子里堆满新鲜水果,另一个篮子里半筐活鱼还在扑腾。三恒瞪大眼睛:“大叔,您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鱼?”
主人朗声大笑:“就是你们跌落的那条河啊!三年来我日日去捕,这鱼却怎么都捕不尽。”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,眼中闪着快活的光,“天天有鲜鱼吃,这才是人间至乐!今晚你们可要多吃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