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太初将火把掷向冰窟的刹那,火龙药的金焰在水中凝成童贯惊惧的面容,照亮蜈蚣船队甲板上新漆的纹章——沧州甜菜与青州犁头交叠的图腾下,染墨用火钳烙着"政和八年正月廿八",烙铁焦味混在硫磺烟里,竟透出几分檀香气。
宋江立在船尾,看着冰层下的鎏金狼头纹渐渐化作铁锈色。
漕帮汉子吼起新号子,声浪震得冰棱子簌簌掉落:"一根桅杆三丈三,官盐私马堆成山..."货舱暗格里,献给朱勔的南海夜明珠在瓷瓶中轻撞,五十颗明珠倒映着五十种死法,而真正的贡品清单正垫在胭脂盒底,随苏州舞姬的香风飘出童贯书房。
梁山泊忠义堂的地窖里,陈太初指尖蘸着辽东参茸酒,在胶液凝固的板面上勾画南洋海图。
罗五湖带来的橡胶块在炭盆上烤得半融,腥甜味混着焦糊气,熏得吴用连打三个喷嚏。
"此物遇热则黏,可裹火龙铳的活塞。"陈太初将胶液抹在铜管接口,对着烛火转动,"待五月海汛起,罗当家南下寻橡胶树时..."他突然顿住,胶液滴在《方腊占州图》上的清溪洞位置,恰似一滴黑血。
宋江盯着那团胶渍:"童贯当真会去平叛?"
"正月邸报说方腊占睦州,官家摔碎了艮岳新贡的太湖石。
"陈太初翻出染墨誊抄的朝报残页,朱笔圈出"两浙路转运使请增厢军"字样,"依童贯往日用兵习性,最迟四月必发兵——但今年不同。"
他忽然将胶板凑近火盆,热浪烘出暗纹:辽东京州正燃着烽火,金国骑兵的影子如群鸦压境。
泊子西岸的废旧粮仓里,阮小二带人挖开三丈深坑。
冻土中埋着的不是粟米,而是三百袋掺了胶液的河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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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江抓起把沙粒冷笑:"童贯若征调梁山泊存粮,这些'赈灾粮'足够应付查验。"
"青州至密州的漕渠开春化冻,正好走粮船。
"朱贵展开河工图,手指划过标注"淤塞"的河段,"按陈大人给的治沙法,胶液混芦苇筋夯堤,可比糯米灰浆省七成钱。"
图卷背面突然显出血字——是安插在明州的眼线密报:"朱勔正月廿八运花石纲船十二艘,经运河发往汴京。"
吴用突然咳嗽:"若将方腊残部扮作纤夫..."话音未落,陈太初的匕首已钉在河工图上的润州位置:"三月桃花汛前,此处纤夫要换三批人——童贯的督粮官最爱在润州换船。"
"童贯生辰正在四月!"宋江豁然起身,撞翻盛胶液的陶罐。
黏稠汁液漫过童贯督战路线图,在歙州位置凝成恶鬼面纹。
陈太初却盯着糖板背面冷笑——那是王黼门生弹劾蔡京的奏章抄本,空白处用麦芽糖写着:"高俅请练汴河蹴鞠军,岁耗二十万贯。"
染墨突然闯入:"登州水师在沙门岛截获海船,舱底有刻着方腊伪年号的铁蒺藜!"
"童贯动手的由头来了。"陈太初将铁蒺藜掷入胶液,"传信罗五湖,南下船队要备双倍香烛——经过明州普陀山,该祭拜的'菩萨'一座都不能少。”
二月廿三,罗五湖在船坞试装胶制龙骨。工匠将熬化的胶液浇在桅杆裂缝处,腥气引来成群绿头蝇。
"南洋人说橡胶树汁能引来食尸鹫。"他踹开嗡嗡作响的船板,"陈大人怎知方腊会败走海上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