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主簿说道:“崔县丞,你忘了杨制军的招抚政策刚刚实施不久?我安塞县安插了不少之前的土匪流寇,他们才回乡多久?这就让他们交税,这不是逼着他们再去造反吗?耽误了杨制军的事,我们担待的起吗?”
“好了。”张知县打断二人对话,“朝廷的令不能不遵。这样吧,明日召集各地里长来县衙议事,先把风声放出去。崔县丞负责拟定征税章程,刘主簿核算各乡应缴数额。记住——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,“既要完成任务,又不能闹出乱子。”
崔县丞眼中闪过一丝不屑:“不想闹出乱子还想多征到税,净会想美事。乱子有啥好怕的,杀几个刁民啥事都解决了。”但他还是拱手称是,毕竟县太爷不是他。
待二人退下,张知县独自坐在过堂上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他今年四十五岁,在这个七品知县的位置上已经是第三年了。三年来,他亲眼看着安塞从贫瘠走向绝境。朝廷的税赋一年比一年重,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。他不是没有良心,可在这官场旋涡中,良心是最无用的东西。 联盟书库
就在去年,安塞还出了个大贼高迎祥,而延水附近到处都是流民和尸体。朝廷好不容易将高迎祥赶跑,用屠刀让百姓安稳下来,月初还开始招抚贼寇下山。本来免赋一年,他有把握在卸任前将安塞稳定下来。可是朝廷不知道在想什么,让贼寇回乡耕种却又不免税,这地里长出东西也没这么快啊。
“老爷,该吃饭了。”长随在门外轻声提醒。
张知县摇摇头:“不饿。”他拿起桌上的一册书,这些都是下面各个里长们报上来灾害程度。上面记录着安塞县今年比去年还要旱,收成估计只有去年一半。要是再加征,无异于杀鸡取卵。
可他又能如何?知府大人已经明示,若今年税赋完不成,他的考成就别想合格。在陕北做了三年知县了,若不能升迁,再调到陕北另一个县当知县,恐怕这辈子就要老死在这黄土高原上了。
翌日清晨,县衙前的广场上挤满了安塞县各地的里长。他们大多衣衫褴褛,面色黝黑,眼中满是惶恐。崔县丞站在台阶上,声音洪亮地宣读着征税要求:
“……即日起,各乡秋税开征,每亩加征银三钱,限十月前完纳。逾期者,枷号示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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底下顿时一片哗然。
“大老爷啊,这还让不让人活了!”
“去年才加过税,今年又来?”
“地里连草都不长了,拿什么交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