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喏,课长说的第三嫌疑人。」她用烟头指了指夏油,「没多大涉案概率,只是图方便才抓回来看着的。」
五条悟往里看,隔着眼罩撞见忽明忽暗的火星。他掠过那根烟往下看,看见一双手与髒乱不堪的长裤;于是他往上看,看见烟雾背后水墨似的眉眼。
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组长咧嘴笑,越过栅栏对嫌疑人说:「老兄,你长得真奇怪。」
裡头的人吐出个烟圈,也笑了:「彼此彼此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米九的羽毛球。」
他们同时笑出声,硝子「啪嚓」地把打火机盖子甩出去再扣回来,冷眼看嫌疑人抽烟。他的动作太过娴熟,于是硝子也把烟叼进嘴,情不自禁地深深吸气;致癌物质的气味令精神振奋,她用空手揉了揉太阳穴,让五条自己看着办。随后踏着雨声离开监禁室,白大褂翻滚成浪。
两个人隔铁栅栏而立,五条把重心往后挪,身体斜靠若右脚。他看上去懒散至极,随便摆个姿势都像在讨骂。好处是这会儿没人骂他,警官便得以将无处安放的长腿往前伸,憋屈地抵住栅栏,膝盖拱起猫咪背似的弧度。
剩下半截烟缓缓燃尽,夏油眯眼弹了弹指尖,蹭掉刚刚沾上的灰烬。
「怎麽称呼?」他平平淡淡地问。五条姿势不变,说自己叫五条悟,是针对no127连环杀人案成立的重案组组长。夏油问他来做什麽,五条便把夜蛾课长的吩咐原封不动交代了一遍,末了添上一句:「至于你能不能回家,还得看接下来的表现喽。」
静默,唯有倾盆大雨簌簌不止。走廊对侧的铁窗被雨点砸得震颤,树形鑽过栅栏,一级一级攀上水泥牆,像蜿蜒稠腻的蛇信。
夏油望着五条,视线微抬,须轻轻仰起下颌才能望入眼罩。他恍惚地想,或许他们之间相差五公分,而这个数字会上下浮动,取决于警官踮脚的幅度。
铁栅栏横在中间,嫌犯往后退了几步,重坐回床头。「我以为这个案子已经跟我没关係了,」他似困扰地伸手找住发尾,「查了这麽久,总该锁定目标了吧。」
警官并未答话。他双手环胸,以一个半审视的姿态望着夏油,目光遥遥递出,形如缓慢流淌的暗河。半晌,他说:「做我们这行的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。你还记得案件经过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