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志松却盯着雷公涧方向发呆——阿黑昨夜叼回来的铜铃里,不知何时多了朵冻干的栀子花。
韩小凤在油灯下绣第九个香囊时,忽觉指尖刺痛。
血珠沁在绢布上,倒像是雪地里落了的红山果。
她推开窗,望见后山亮起连片的松明火把,隐约传来《赶山调》的苍凉号子。
绣筐里那块染血的帕子被风吹起,飘飘荡荡落在窗台积雪上,帕角"松"字旁边,不知何时多了个歪扭的"凤"字。
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窗棂纸上,韩小凤指尖的血珠在绢布洇成朵红梅。
后山飘来的《赶山调》忽地拔高,震得油灯火苗往上一窜,在少女眸子里映出两点跃动的金。
她抓起斗篷冲出院门时,绣鞋尖踢翻了廊下的炭盆,火星子追着翻飞的棉袍下摆,在雪地里烫出一串焦黑的雀斑。
骆志松正蹲在溪边给阿黑梳毛,猎犬颈间的铜铃突然叮当乱响。
他转头就看见韩小凤提着马灯奔来,羊皮斗篷兜着风鼓成白帆,发间别的栀子花冻成了冰雕。
少女扑进他怀里的力道撞得猎刀鞘磕在卵石上,惊起浅滩蜷缩的夜鹭。
"当心冰窟窿。"骆志松笑着搂紧怀里人,鼻尖蹭到她发间凝着霜的栀子香。
韩小凤仰起脸,马灯暖光顺着她睫毛滚落,在冻红的面颊上化开两汪蜜。
猎犬忽然对着雷公涧方向低吼,铜铃在雪夜里荡出颤音,惊得涧底冰层裂开蛛网纹。
二十里外的松油灯将邻村村长的影子投在土墙上,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山魈。
他攥着半截民国地契,烟袋锅重重磕在《山林田契录》的"雷公涧"三字上,火星子溅到泛黄的纸页,烧出个焦黑的豁口。"当年吴瘸子输给我爹三坛烧刀子,这地界就该姓赵!"羊皮袄袖口突然崩开线,狼毫混着陈年棉絮簌簌飘落。
破晓时分,骆志松踩着冰碴子巡山。
猎刀尖挑开雷公涧东侧的刺藤,露出块青苔斑驳的界碑。
他蹲下身摩挲碑面"吴"字残痕,忽然瞥见岩缝里塞着半截红绸——正是昨日批文上盖印用的朱砂染的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阿黑对着崖顶狂吠,积雪簌簌落下,掩住了几行新鲜的鹿皮靴印。
"松哥!"韩小凤的呼唤裹着晨雾飘来。
少女挎着竹篮立在老松树下,新纳的千层底在雪地印出并蒂莲纹。